第六十五章_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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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何老爷年长张氏二十岁,当年迎娶虽有不情愿,但毕竟老夫少妻,对他多有容忍。

  可时至今日,张氏竟是变本加厉,连这样的蠢事都干出来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张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蠢!有多不该!

  再这样下去,何家百年清誉迟早要坏在他的不知轻重上。

  思及此,何老爷再难哑忍。

  “你素日心胸狭窄,拈酸吃醋,苛待小辈便就罢了。今时今日,你竟如此鼠目寸光,败坏我儿名声!你如此作为,何堪为夫,何堪为父?!”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关在房里闭门思过!一日想不清错在哪里,一日不许放他出来!更不许他见外人!”

  说着,何老爷冷冷地扫了眼张家的两个哥儿。

  “老爷……”

  张氏吓呆住了,待下人来抓他,才惊呼出声:“老爷,你这是为何?你为何这样待我啊?”

  张王氏和张秋也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何老爷要朝他们发火。

  他们才是受害人,不是么。

  “且慢。”

  何谚忽然出声阻拦。

  张氏一喜,正要让儿子为自己求情,却见他双腿一屈,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道:“父亲,儿子有一事,想请父亲为儿子做主。”

  何谚道:“孩儿不孝,未能为何家延续香火,不堪为人子——”

  “胡说什么,你快起来!”

  何老爷也不料他会如此,连忙过去扶他。

  何谚却不愿起身,忍泪道:“子嗣天定,强求不得。可阿爹定要让我为何家续香火,儿子也不忍他失望。”

  “在此,孩儿恳请阿父开宗祠,召宗族,为儿主持过继一事。

  蓝家的十一郎君年方六岁,他双亲早逝,却天资过人,又与我极为投缘。孩儿有意将他过继膝下,日后,阿爹再不必为我膝下无人承欢而忧心了。”

  “什么,你要过继蓝家十一郎?!”

  何老爷还没说话,错愕至极的张氏就大叫出声:“不行,不行!我绝不允许!”

  何谚看向他,道:“阿爹,我知道,我怎么做都不能让你满意,儿子如今也已心灰意冷。”

  “但你总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儿子不敢担负不孝罪名,若定要我传嗣,蓝家十一郎从今日起便是我的亲子。他聪慧乖巧,温和孝顺,阿爹也应当为我高兴,再没有遗憾了。”

  “不行!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张氏惊慌失措。

  见何谚心意已决,而何老爷也动了心思,无计可施之下,他眼珠子一转,闭目晕倒在椅子里。

  “阿叔!”

  张秋惊叫一声,扑了过去。

  而在何家热闹不凡的时候,李家的书房却噤若寒蝉。

  见贺林轩无声沉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李文武还是没忍住道:“林轩,你怎会认为秦阿爷此番北上是、是为了那等事?”

  贺林轩还在想他之前说的话。

  当年先帝驾崩,大皇子被先太皇太后拥立。

  余下皇子年纪都小,在新皇登基的第二个月,都被封了郡王,打发到封地去了。

  但让贺林轩留意的却是,当年年纪稍大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离京前往藩地的路上遭遇匪患,不幸身亡了。

  李文武至今说起此事都还愤愤不平,言说陈党歹毒,竟连稚子都不放过。

  贺林轩却没有他这样的菩萨心肠——政治之争尤胜兵黩。谁会因对方是小儿就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呢?

  尤其是那位二皇子。

  他为皇后所出,当年可是众望所归的储君。

  皇帝上位本就不甚光彩,没有什么好名声,事后不第一个朝他下手,反而显得矫情。

  但如果当时二皇子只是死遁呢?抑或是那位三皇子还活着?

  那现在的局面可就大不相同了。

  不过贺林轩没有把这种天方夜谭的猜测告诉李文武,只是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这么一说。阿兄不必紧张。”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是真的……”

  李文武用力抠了抠手指上的硬茧,压低声音同贺林轩说:“林轩,我倒宁愿这是真的。如今的大梁犹如一滩死水,内里淤泥烂透,外边恶臭熏天。唯有清流倾泻,用力冲刷,才能破开一道口子,引水成活,冲除污垢。”

  “只是,若只靠北地将士,这事怕也难成。张家父兄身在其中,倘若有个好歹,我只怕你阿嫂承受不住……”

  破而后立的道理他明白。

  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却不是一句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以掩过的。

  贺林轩安抚道:“阿兄,不管事实如何,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过好自己的日子。你放松些,别让阿嫂看出来。”

  李文武苦笑,“我日后怕是不敢睡踏实了。你知道我爱说梦话,要是哪天被河哥儿听见,可了不得。”

  贺林轩试想了下那场面,也觉得有些伤脑筋。

  不过,他今天要找李文武说的事却还有更重要的一半没说完。

  “阿兄,此事咱们先放一放。眼下,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李文武错愕地睁大眼睛,惊呼出声:“你要去南地收粮?!”

  闻声,门外李文斌敲门的动作蓦地顿住。

  他凝神听,里面的说话声却压住了,再听不真切。

  李文斌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想走,可走开两步还是忍不住回转,屈指敲门。

  叩叩两声,惊得里面二人收了声,李文武更是呵斥道:“谁?”

  “阿兄,是我。”

  听到声音,贺林轩连忙起身,给他开了门。

  “勉之……”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文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兄长,动手关上门,拉着贺林轩坐回桌前。

  “林轩,阿兄说你要去南边收粮是怎么回事?”

  不等贺林轩回答,他就蹙眉道:“自从遇见秦阿爷,你和阿兄就有些不对劲了。我之前不问,是因为我问了除了给你们增添烦恼,毫无益处。但是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若是瞒着我做什么凶险之事,我饶不了你!”

  贺林轩看他疾言厉色,心里生软。

  在李文武不赞成的目光下,他还是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和夫郎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自己的猜测。

  “……秦老瞒人耳目,潜行到北地,用意绝不是寻亲。

  勉之你想,北边除了孤苦百姓和大漠风雪,还剩下什么值得他不远千里走这一遭的?”

  “是、是兵。”

  李文斌脸色有些发白,心里受到的震动和第一次听说的李文武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林轩点头。

  “如今边境没有战事,这兵要用在何处,可想而知。

  我虽然不敢说他们已经做到

  何种地步,但是以我对何谚的了解,他能为此赌上全族性命。只能说,不管他们有多少把握,南下一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什么?”

  “你说何大人他也参与了?”

  李文斌兄弟同时出声。

  李文武也是第一次听贺林轩点破此间利害,但话刚问出口,他就了悟道:“没错,以秦阿爷的为人,如果不是何谚事先就参与其中,他绝不会让徒弟牵扯到这等要命的是非中来。想必他二人此前已有默契……”

  他兀自沉吟。

  李文斌想的却没有他那么复杂,紧紧握住贺林轩的手,惶惶然道:“就算如此,此事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林轩,你为何要去南地?是不是,是不是何谚他和你说了什么?”

  “勉之别慌。”

  贺林轩忙安抚他,“没有的事。我们认识才多久,他怕是连我是什么路数都没摸清,怎么敢把这种攸关九族的事透露给我?”

  “那你是为何?”

  李文斌想不明白,根本无法放心。

  贺林轩解释道:“不管他们是成是败,接下来这两年都不会太平。”

  “乱象将至,咱们做生意的计划必得先放一放,也得好好筹谋一番。免得到时候大祸临头,我护不了你们周全。”

  李文武闻言忙收住自己的思绪,追问道:“林轩,你已经另有打算了?”

  贺林轩点了点头,说:“还不成熟,我还得再三斟酌。但是有两件事是肯定要做的。”

  “世道一乱,银号势必不稳。

  本来现在就常有起伏变动,朝令夕改,那时候只会更乱。

  更有甚者……如若改朝换代,以大梁现在的底蕴,怕是国库里也没剩下几个子儿了。到时候新朝用钱从哪里来?”

  “这……林轩的意思是,朝廷会直接把银号的存银拿走?这应该不能吧,这不是要让乡绅富庶不满吗?”

  李文武想不通,不敢相信。

  贺林轩说:“当然不会全拿走。”

  “但这也是最直接最快的办法。

  但凡新主有点脑子,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再则,所谓民心所向。只要老百姓的心稳得住,让少数人吃点闷亏,他们还敢如何?

  到时只要借故更改银号印信,用新票兑换旧票,再在兑换比例上动些手脚,只要不要做的太过分,为了止损,大家都会去换的。”

  李文斌兄弟听得咋舌。

  “夫君,我,我觉得换别个来,怕是想不到这样的主意……我熟独大梁两百年的史书,也从未听说哪个有过这样的壮举。”

  “噗,哈哈。”

  李文武看阿弟一脸消化艰难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

  “林轩,你这可是以己度人了。

  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我们现在手头积攒了这么多票号,是不安全。可你想把银子都取出来,也不现实啊。”

  “阿兄,别人还没深谋远虑到这个份上呢。”

  李文斌摇头,他已经听懂了贺林轩的言外之意。

  “他这是要用银票买粮。若你要去江南,我、我……林轩,你若要去,必得带上我一起,否则,我不许你孤身犯险。”

  贺林轩摸摸他的鬓角,轻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亲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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