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58_溺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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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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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满目不可置信。

  小谢跟着循声看去,眼神却“噌”得一亮。

  下一秒便头也不回地从书桌旁跑开一把飞扑进父亲怀里。

  “叔……爸爸!你怎么回来啦?”

  论撒娇,小谢实在信手拈来。

  然不复方才的谨慎小心,委委屈屈又娇得很直恨不得把纪司予的脖子蹭秃一层皮。

  纪司予无奈笑笑将小谢抱起孩子气地颠颠几下。

  仿佛刚才踹门而入时的悖怒表情只是一瞬幻觉,只温声应了句:“在上海没什么大事所以处理完就回来了。”

  说话间他伸手摸了摸小谢额头,又探过那略有些滚烫泛红的小脸。

  也没管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复又问:“小谢乖是不是感冒了?……白天还有没有闹肚子?”

  “有一点点~”

  小谢抠着小拇指冲他比划,又小心地贴到他耳边轻声嘟囔:“不过不要告诉阿青哦她知道了,又要让我去打针了,爸爸我不打针~”

  这孩子。

  纪司予失笑只得捏捏他脸,“那也要你能好才行,要是再闹肚子今晚又不睡了?”

  小谢撇撇嘴。

  “好嘛……但是打针真的好痛啊!我吃吃药就会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慢了一步的方国华刚好也气喘吁吁追上二楼。

  眼见着这门也踹了、人也摔了的架势,险些脚下一软趔趄摔倒。

  还没等他去劝架。

  再后脚匆匆跟来的保姆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凑到他身边来低声问:“先、先生有位谢青小姐——说、说她是少爷领回来那小朋友的的妈妈在小区门口被拦住了警卫让我来问问您跟她认不认识这门这门开还是不开?”

  “开!当然开!”

  声音虽不算大但这样的距离已然足够书房内外听得一清二楚。

  纪司予闻声冷冷向后瞥去一眼。

  随即却也把小谢放下拍拍他肩膀“好了小谢你先跟着方叔叔下楼吧阿青马上就过来了。”

  “爸爸你呢?”

  “我跟这个奶奶说说话”纪司予的用词很是微妙说话间指了指书房里的老太太“你和阿青稍微等我一下我们待会儿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谢最听他的话。

  闻声笑出双月牙儿眼只脆生生答:“好啊~!”

  说完压根连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便转身蹦蹦跳跳一副“没大没小”模样径直走向方国华。

  老方如蒙大赦一时也不敢多话赶忙领着小谢下了楼。@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脚步声逐渐远去。

  顾晓揉腰站起不敢再喊痛只是小心翼翼绕过纪司予将房门重新阖拢将里间声音隔绝。

  书房里便很快只剩下默默退到角落的顾晓和始终坐在主座上一动未动的纪家老太太——以及她那曾经引以为耻后来引以为傲如今再难掌控到手心的孙儿。

  各个都是聪明人自然无须像对外人或是孩子那样拿腔拿调。

  说话也都开门见山各有底气。

  老太太先发制人。

  一开口便是冷声发问:“司予你叫他小谢?”

  纪司予在老太太书桌对面落座。

  斜斜倚住扶手不咸不淡答一声:“嗯。”

  见他这风轻云淡模样老太太愈发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低斥:“怎么连你也这副态度——他应该姓纪!你当爸爸的他也叫你一声爸爸你怎么能连这点威严都没有?”

  “这重要吗?一个姓氏而已他喜欢姓什么就姓什么。”

  纪司予却依旧平静“小谢长到六岁纪家没有给过他半粒米。既然他习惯了叫小谢那就小谢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

  他的态度空前无谓且冷淡显然激怒了一贯高高在上的老太太。

  猛地连拍数下桌案后她复又迭声质问:“而且真要说生了不养那是我不养吗?是你不养吗?是卓青根本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现在成了我们纪家理亏了?谁教的你这样的道理!”

  老太太鲜少露出这般勃然大怒表情。

  可也不过数秒甚至不等纪司予反驳她便也马上自己收拾了情绪霍然挥手。

  “行了司予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是来见见怀瑾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拐卖他的——这不是你对我该有的态度也不是你该做的事。”

  纪司予闻声反问:“那我现在该做什么事?”

  “……”

  “奶奶如你所愿在上海帮大哥收拾烂摊子吗?”

  这话里话外已然近于嘲讽。

  至于其中缘由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这样的接连欺骗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终于将本打算心平气和好好处理这件事的纪司予彻底激怒——

  这一天下来白天他因为察觉黄培告密而匆匆返沪结果没见着老太太不说连一贯寸步不离伺候着老太太的顾晓竟然也没有在檀宫露面。

  虽说察觉到不对但他那时还没有想到老太太沉疴病中会舍得亲自动身到北京来一招调虎离山计甚至不惜用纪司业来当挡箭牌拖住他的脚步。

  后来知晓经过他只得重新返回北京。这一来一去行色匆匆老太太的一贯作风到底踩到了他底线。

  是故也不介意当面摊牌直接便问:“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授意以我大哥的脑袋您觉得能想得到这些个无伤大雅又拖时间的烂招吗?”

  老太太眉头紧拧“司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手指轻叩桌面不疾不徐“只是奶奶这样说吧你跟我说过无数遍我们这一辈里我是你教出来最好的学生……那你觉得用一个差生和一个外人联手能骗得过我吗?”

  他说的差生自然就是他那点不醒的庸碌大哥纪司业。

  至于外人——

  老太太瞬间会过意来不怒反笑:“陆尧啊咿个墙头草真真是风吹两头倒!”

  纪司予默然心中冷笑。

  祖孙两人都已然是风里来雨里去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狠人。

  如若力往一处使当然是相得益彰一如纪氏这腾飞的七年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可一旦改换方向针锋相对便是刀不见血却寸寸攻心的杀意四溅。

  毕竟纪家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冷血矜傲不容欺骗。

  老太太见证了三代一朝天子一朝臣当然她最清楚这道理。

  是故自知这次有三分理亏高傲如她也不得不同样沉默片刻复才重新开腔试图四两拨千斤地带过话题。

  “我刚才已经和怀瑾谈过虽然他现在底子不行但是只要愿意用心总还有得救。”

  “嗯?”

  什么叫底子不行还用上“有得救”这样的说法?

  纪总护短出名尤其听不得人说自家人半句坏话在老太太面前已经是忍了又忍。

  而老太太依旧一副施恩般的语气:“以前你总以为奶奶针对你那个卓青现在好了也算是她命里有时终须有生了个孩子还是男孩儿是长孙——这样吧你不是也一直都没有直接对外公布离婚的消息吗?那过两天就直接去复婚然后让他们回上海来住。”

  纪司予:“……”

  “让卓青重新做她的纪四太太也让那个怀瑾吧接受更好的教育不然你说司予他都六岁了!没去过高尔夫球场没上过礼仪课不说别的连狼毫笔他都没碰过字也写得上不了台面做那些什么数独那能顶什么用?我们家不需要什么数学天才科研民工。”

  老太太越往下说眉头蹙得越紧“反正我看着真是心里头急正好要是你把卓青给接回来就这件事我还得再跟她好好聊聊咱们纪家的孩子以后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怎么能什么事都随着孩子的兴趣来?”

  她说:“就算孩子不懂事难道她一个大人也不懂吗?总之这件事听奶奶的你也得站在奶奶这边。”

  说得多理所应当。

  可惜最主要的倾听者却不知何时已然右手支颊听得昏昏欲睡。

  “说完了?”

  纪司予最后总结:“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了。”

  ……

  他的话简短有力。

  两分钟后老太太满面惊怒不住打量着面前人厉声呵斥:“纪司予你疯了?!为了一个孩子?!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

  “是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到我底线。”

  老太太闻声手指颤颤不住抚着胸前试图给自己顺气整个人却依旧直打哆嗦。

  疯了。

  真是疯子!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番心血扑在你身上指望你这芝兰玉树好子弟给我光耀门楣!你现在跟我说你跟我说这种混账话——”

  纪司予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平静。

  “事实上我试过想跟你好好谈连阿青我也努力去说服过。但是照现在看来谈和不谈都是一样的结果。就像我曾经以为我能改变点什么可其实你从来没有给过纪家的孩子改变的资格。

  我不想看到跟我人生一样的悲剧发生在我的儿子身上所以在来北京的飞机上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只是找个机会如实告诉你——并没有和您商量的意思。”

  究竟是他没了纪家死的更快还是纪家没了他会一蹶不振?

  这问题就留给旁人去揣测与他无关。

  至于老太太留给他的回答——

  一如他十来分钟前那“砰”一声踹门而入。

  老太太在下一秒轰然倒地白眼直翻喘息不止。

  那模样让纪司予想起许多年前他的母亲也是死得这样狰狞可怖一点也不像旁人说的安详平和。

  但再可怖也比不过老太太在母亲葬礼上故作慈悲的嘴脸。

  那份自以为是的高贵。

  那份任性矜傲的高贵。

  永远高高在上不容践踏的高贵。

  以及让人无法呼吸的“人上人”的自觉。

  所有这一切逼死了他的母亲也逼死了他心里所有生而为人本该有的善良让他在母亲的葬礼上面无表情不曾掉过一滴眼泪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为人子时不能保护的终于花了十来年站上顶端等到这一刻为人夫为人父时为什么还要再沉默?

  他低垂眼睫冷眼看着老太太挣扎在地上不住拍打着胸脯哀鸣抽噎。

  而顾晓惊叫一声飞快跑到老太太身边将人扶起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盒收拾出两片硝酸甘油片和速效救心丸喂她服下“小姐!小姐!振作一点……我马上联系医院小姐!”

  顾晓艰难地抱住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手机。

  想要联系医院却怎么也按不下号码手指不受控制、颤颤巍巍发着抖。好半天只能转头恳求:“少爷!少爷您帮忙帮忙打医院电话……”

  这大概是老太太发病最严重的一次。

  她已是九十六岁高龄本就在鬼门关外徘徊已久只差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更何况她早也该死。

  是故哪怕哀鸣与抽搐声不住传入耳中纪司予依旧只是面无悲喜寸步不动。

  分明生着一张小菩萨般白玉无瑕面孔却比寒冰冷玉更加绝情无义冷酷无情。

  甚至于就在心底狂欢的黑暗即将把他整个吞噬之际——

  “是我李云流你不是认识301的王主任吗?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这边有一个病人发病很严重年纪很大可能需要手术总之情况很危急麻烦他安排一下……对是纪老太太。”

  “喂你好我这边是海淀区合景映月台有一个心脏病发的老人……”

  卓青突然推门而入当着所有人面两个电话一前一后打通。

  飞速联系完人她复又快步上前帮忙将老太太放平询问乱了方寸的顾晓该怎么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纪司予愣了愣看着眼前意外场景。

  卓青没有理睬他

  只等手脚利索地急救完毕复才当机立断回头一瞪“杵在那干嘛?纪司予过来帮忙!”

  事实上进了门以后卓青并没安静等在楼下而只是把小谢安抚着哄着他和方耀一起玩随即便上楼听了十来分钟墙角。

  也好在她多留了这份心才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

  ——“去看看救护车来了没?”

  ——“老太太的药顾姨先喂她吃药!”

  虽然她深知纪司予内心对于老太太从未原谅过的新仇旧恨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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