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外传之二:织梦者-第九章_镜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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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外传之二:织梦者-第九章

  怎么忽然间外头风雨这么大?九点半,艾美恼怒地抹开了泼到作业本上的雨水,站起来关上了窗,风吹得桌上的书哗哗乱飞,幸亏她一早就用萧音送的那块云荒石雕压住了。

  关窗的刹那,她看到漆黑如墨的夜里,半空一道金色的电光掠过。

  奇怪的是,那道金色的闪电、居然是自下而上腾起的。

  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惊,她站在窗前怔怔看着,不知道为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样大的风雨,不知道何时能停。明天她还想去萧宅呢。

  闪电掠过的时候,她没有发觉、自己颈间挂着的那块古玉微微发亮。

  小美。在她站在窗边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招呼。一惊回头,看到的却是站在门边的大伯,正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大伯今晚先回宾馆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啊?她诧异地连忙过来,外头这么大的雨,大伯还要回去?

  就是啊,母亲跟着走上二楼来,手里拿着新的毛巾被褥,一起劝说,真的不如住在这儿一宿。反正也是自家,房子也大,外头忽然刮风下雨的,从郊区回市里也难。

  是啊,大伯,九点半了,外头也没有公交车可以回城了。艾美诚心诚意地挽留,对这个大伯心里很是敬慕,你留这里住一晚,我还可以跟你聊聊关于云荒的事呢。是不是,老爸?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刚走上二楼的父亲说的。

  然而父亲没有附和,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兄弟。

  不行不行,我和人约好了要回去的。晚上我还有事,不能不回宾馆,有车来接我。大伯笑着,拍拍艾美的肩膀,小美好好念书,将来大伯送你去美国深造。

  嗯。心花怒放,艾美应了一声,握着脖子里挂的古玉,谢谢大伯!

  大伯看了一眼她脖子里的挂件,忽然间眼里就有意味深长的光。却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发问,只是笑着告辞:该回去了,那边四海财团有车来接我。

  哦,那有机会再来吧。父亲居然也没有挽留,只是对这个久别重逢的亲兄弟如此淡然,等到云荒有勘查新进展,别忘了告诉我,一起探讨一下。

  一定。大伯笑着拍弟弟的肩膀,一起走下楼去。

  果然已经有车来接了,静静泊在门外,大伯转身和兄弟一家寒暄了几句就开门坐了进去。艾美看着花园门口那一辆银白色的轿车、以及车头上的纯金标志,咋舌:哇,四海财团!真的好有派头就是他们出资考察云荒遗址?

  快十点了,早点写完作业去睡觉。艾美一起下楼送客,母亲瞪了她一眼,呵斥。

  少女吐了吐舌头,握着胸前那块古玉跑上了楼。

  窗子没有关紧,书本被吹了一地,她连忙过去关窗,却忽然愣了一下只是片刻,外面那么大的风雨居然一下子平息了。

  夜色静谧得有点反常。

  艾宓博士。刚坐入司机旁边的副座,就听到后座上有人冷淡地招呼,事情办好了?

  又是这个可怕神秘的声音自从自己第一次挖掘失败,考古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这个声音就忽然响起在暗夜里:要求他以灵魂作为代价,换取事业上的飞黄腾达。走投无路的考古学博士答应了,从此,幸运之神就一直没有离开。

  从挖掘出大西洋底的亚特兰迪斯遗址、惊动国际考古学界开始,他每一个考古项目都犹如神助,从未落空,十年后就成了世界考古学第一人。

  那一切,其实只是因为暗夜里这个声音将所有遗落的历史真像都告诉了他。

  那个暗夜里的声音,有着操控一切的冷意而现实中,那个可怕的人有着另一重更显赫的身份:四海财团幕后最高的决策者,只手可以支配上亿万的资金和人力。

  甚至这个考察挖掘云荒的动议,就是这个神秘人提出的。那个人,居然有能力将被世人是为痴人说梦的项目、变成国家许可、政府参与的重大项目。

  主人,博士镜片后的眼睛忽然凝重了,不敢回头,只是恭谨地回答:我已经如您吩咐,将那个古玉交给了小美。

  呵很好,有了这个打开异时空的钥匙,新的织梦者看来马上要提前苏醒了。黯淡的车内,一头银发闪着华丽的光,男子手按着肋骨,似乎有些受伤,冷笑,该死去的就让它死去吧!辟邪,你还做什么白日梦

  主人顿了顿,艾宓博士终于鼓起勇气,询问这个神秘人,小美不会出什么事吧?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该不会劳动您大驾吧?

  艾瑟博士,你担心了么?暗夜里那个银发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的侄女儿可不是普通孩子,她是一个织梦者看吧,拿到了云荒古玉,今夜她就要提前苏醒了。提前的苏醒,将打破这个梦境。辟邪啊辟邪,我看你怎么应付这种局面。

  时钟敲响九点半的时候,辟邪抱着萧音回到了居所。

  华丽的吊灯微微晃动,桌上摊着一尺多厚的稿纸,而三扇窗户一直都紧闭着。如此熟悉的房间布置那是十年前他和萧音定下契约后,按照她的要求幻化出来的房间。十年内,她从十八岁的高中小太妹变成了风姿动人的女作家,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爱好和口味都有不小的变化,可这间房子的布置却始终未曾大动。

  她说:这世上至少要有一个地方,要让自己闭起眼睛也能知道一切。

  她需要安全感和稳定感在每日都面对着一个虚幻无常的世界时,她却尽力在身边的事物上寻求可以稍微让她感到放松和安定的东西。凡人和创始者的错位、让她经常有混乱和空茫的感觉。

  她真的已经太累了。

  他让萧音躺回长藤椅上,取过驼绒披肩盖在她身上,凝视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那样脆弱的一个生命最多只有一百年,而且时刻受到病痛、灾祸、感情和世情的牵制和折磨。在凝望了这个世界上万年的神袛看来,这样的生命就像蜉蝣一样短暂。然而,这个蜉蝣般的生命,在一眨眼的时间里、竟能创造出如此瑰丽无比的世界。

  就像方才那一道刹那割裂黑暗的闪电。

  辟邪在他用术法平定她神志的时候,她醒过来了。脸色依旧苍白,看着他,忽然吃惊地脱口:刚才怎么了?我又昏过去了么?怎么你肩上在流血?

  辟邪微微笑了笑,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些年来,每次萧音出现精神崩溃现象后,随之而来的都是短暂的失忆。这,也是人类对自己的本能保护吧?如果不是及时遗忘掉一些无法承受的东西,萧音十年来根本无法支撑下来。所以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忘了片刻前和饕餮遭遇的那一幕,也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

  我感觉很不好。萧音用手指压着额角,喃喃。

  头还痛?他将手掌覆在她额头。

  萧音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不痛了。只是脑子里空荡荡的。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辟邪,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饕餮和他在九天之上战斗,四方风云涌动,海天龙战其血玄黄。而作为凡人的她情急之下居然使用了九字禁咒,重伤了神袛。她在那一刹、为了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地超越了人神界限。

  那一刹那她是爱他的。而她爱他也只那一刹那人的生命对神而言,不过一刹那。

  可一刹那的光辉,却可以照亮亘古的时空。

  然而她终归将他遗忘。或许,忘记了,反而更好。他知道那一刹那她心绪紊乱头痛欲裂的痛苦她无法面对这样错乱的时空,无法思考出逾越人神限制的方法,那样的重压让她原本快要枯竭的精神更加剧烈波动不安起来。

  没什么。辟邪看着她的脸,最终只是淡淡回答,你送艾美出去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又晕倒了?萧音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或者发疯了?我觉得脑子快要不行了,里面乱成一团,一想东西就头痛我好像撑不过三个月。看来我无法顺利完成和新织梦者的交接工作了。

  辟邪没有说话。很多时候,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我要看看爸妈和弟弟萧音躺在藤椅中,忽然道。

  嗯。他不忍拒绝,站起来走到了客厅那一排窗子前,伸手打开了居中一扇。

  红木雕刻的窗子打开来,然而外面不是漆黑的夜色,居然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客厅这个房间外面,还有另一个房间?!

  然而萧音丝毫没有惊讶,只是从躺椅内抬起头,静静凝视着窗子另一边的欢乐景象。

  大厅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在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一个少年晃晃荡荡地从卧室出来,拉开了冰箱的门寻找食物。一切都很平常,很温馨,如世上千万个普通家庭。

  今天去晚了半小时,结果就没买到明虾。老妈一边看着三流言情剧,一边唠叨。

  明天买也一样。继父拿着报纸看上面体育版,随口应对。

  不行,小音刚写信回来,说她三个月后就要从国外念完书回来了她最喜欢吃明虾,我得好好烧才行。老妈一边磕瓜子,一边认真道,全家就她爱吃虾,结果她走了我好几年没烧,都忘光了。

  老妈就只疼姐姐,搜到了牛奶的弟弟满意的回头,吐舌头,每天都唠叨她。

  一边写你的论文去!顺手抓起桌上报纸扔过去,老妈笑骂,你看你姐姐都在国外念出了博士,你念个国内二流大学、还要推迟毕业!你姐姐回来,看不骂死你?

  躲着母亲掷过来的报纸,弟弟抓着牛奶扭身子,笑:哪里,姐姐最疼我

  仿佛看着另一幕人生戏剧,泪水忽然从女作家眼里滑落。萧音静静看着窗子另一面的空间,看着十年未曾见面的亲人,忽然喃喃:我要回家辟邪,我要回家。

  辟邪的手一震,窗子重新关上。一切都消失了。

  这三扇不能打开的窗子,连接着不同的时空,只有神袛的手才能打开第一扇、也就是艾美无意打开的那扇,直接连着外面的同一时空;而第二扇,则通往同一时间里的任何空间,无论是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浮现在面前;而第三扇,则是能回溯和跳跃于任何一个宇宙时空的轮回之窗,连接着千年覆灭的云荒世界。

  那么多年来,萧音就是从第一扇窗子里看外面的世界,从第二扇窗子里得知家人的音讯,也从第三扇窗子里看着云荒的一切、编织着梦幻的王朝。

  她生活在这样一个扭曲诡异的时空裂缝之中。

  所有的我都可以不要:名望、利益、地位沉音所有的一切我都不需要,我要回家。定定看着那一扇关上的窗,萧音脸色苍白,梦呓般地喃喃,辟邪,那时候我很蠢十八岁的时候,我被你摆到我面前唾手可得的名利财富迷住了眼睛。可现在,我要回家。我好累,我要回去吃明虾。

  辟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你觉得,当初我骗了你?

  没有。我从不指责你那个契约的权利和代价,你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萧音微微叹息,试图挣扎着坐起来,那时我年幼无知,不清楚这世上什么东西才是真正重要。事实上,如果回到十八岁,我还是会和你签这个契约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在苍白脸上一闪即逝:因为很高兴能遇到你,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萧音从藤椅上坐起身来,转头看着辟邪,忽然再次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没有。男子平静地看着她,回答。

  萧音的手指压着太阳穴,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客厅里的挂钟,下了一跳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记得送那个小姑娘艾美出门的时候,还不过六点吧?她一声大叫,转身拿起了笔,一手急急铺开了稿纸。

  辟邪,辟邪,快给我念昨天写到了哪里。她胡乱一边把长发扎上去,一边对着助手叫嚷,糟了,只剩下一个小时不到了!我今天还没写一个字这回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让非天那家伙抓狂去也罢了;可是伽蓝神庙里的长老们接不到我今天织的梦,云荒那些人新的一天怎么过?一过凌晨、昨日我编织的梦之卷就用完了!

  翻着大堆的稿纸,萧音的眼神转成了工作时间特有的狂热,完全忘了是对神袛说话,只是吆五喝六的支使辟邪:泡咖啡,泡咖啡!把灯全打开啊,这么黯我都要睡着了!

  然而,辟邪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刚铺开稿纸的萧音诧异地看着助手,你想罢工?你都罢工,我真的不写了啊!我不管你的云荒了啊。

  你写写看?辟邪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算了,别勉强了。

  怎么?你真以为我脑子坏掉了写不出来了啊?萧音白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时钟,虽然没有写东西的感觉,依然强自按捺着心绪、低头看昨天写到的那一段。

  雨季过去后,帝都进入了干燥缺水的季节,潜渊水库中的水只剩下满水时期的三成。南方的敌国奸细在此时潜入帝都,经过周密的计划,六月七日深夜,帝都内六处同时起火。水龙队无法扑灭那样大而密集的火,火势直到四日之后才被遏制住

  奇怪,这一段的笔迹,明显不是自己写的。翻着最后一页,萧音陡然明白过来:哦,这是那个叫做艾美的小姑娘,下午在纸上留下的涂鸦。

  哦,写的还不错的样子嘛。她笑了一下,拿起笔在稀疏的行间插入一些句子,修改着那个女中学生写的段落,一边沉吟着如何保持大的架构不变的同时、丰富和细化人物的言行举止。

  然而刚一开始思考,脑子就裂开一样的痛起来!

  那种刺痛是激烈而迅速的,仿佛一根长长的钢针一下子从太阳穴贯穿了整个脑颅,将她刚刚浮凸的所有宏伟蓝图全部凝固成一片空白。萧音刚写了几个字,手中的笔啪的掉落,忽然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将额头撞向书桌。

  沉音!沉音!显然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辟邪早已走到她身边,立刻从身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同时一只手迅速摊开在桌上,挡住了她额头撞落的方向。

  沉音,沉音,镇定一点!没事的!萧音的额头重重撞在辟邪手背上,然而他根本不觉得疼痛,只是抓紧了怀里挣扎的女子,将她苍白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同时一把阖上了案头的草稿本,不让她再看到那些与云荒有关的文字。

  萧音的挣扎渐渐减弱,伏在他怀里不动了,然而肩背依然有细微激烈的颤抖。

  辟邪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平定着她脑海中沸腾翻覆的思绪。

  辟邪辟邪,怎么回事?萧音伏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隐约带着恐惧和痛楚,我的脑子我的脑子真的不行了!我没办法认真想事情一用力想,脑子就

  别想,别想了。辟邪站在她身后,将萧音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叹息。

  萧音在他怀里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依然诧异: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忽然间就不能思考了?白天还好好的!送艾美出去的时候是六点多,我昏过去了五个小时?辟邪,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辟邪无语。许久,他才蹲下去,平视着萧音的眼睛,轻轻回答:你再也不能写东西了。

  什么?!女子的眼睛陡然睁大,抓紧了他的肩膀。

  你的脑力、透支得太多了。辟邪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声音保持着平静,我想你以后最好少思考,更不要再试图写和云荒相关东西。你最好把一切都忘记。

  什么?契约上明明说、十年后,能让我身心完整地回到这个世界里去!萧音紧紧抓着助手的肩膀,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肌肤,现在十年快到了,你却对我说、我的脑子不能用了?你对我说以后要变成一个不能思考的白痴?

  按原来的打算、十年期满,你剩余的精神力还足以维持普通人的生活,辟邪一动不动,任她掐着自己的肩,如果没有饕餮那家伙打岔,你可以平安回到你的世界里去。

  什么饕餮!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到辟邪脸上,骗子!

  或许因为精神力的衰竭、萧音不能自控地暴怒,捂着自己剧痛的额头:你骗我你骗我!竟然要毁掉我的脑子辟邪,你为什么要夺去我思考的能力?你难道怕我契约完成后再插手你的云荒?你怕我再使用织梦者的精神力,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了新的织梦者,所以你要毁掉我!

  根本不是这样。那一掌下去、辟邪眼神稍微起了一些波动,分辩。

  不是你还有谁!萧音气得浑身发抖,你是神!除了你谁还有这样的能力,能夺去一个人的思考能力!

  她回头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稿纸,只是一瞟、念头一动,脑中又是一阵剧痛。绝望和愤怒笼罩住了女作家,想也不想、她随手抓起一叠稿纸,用力撕了个粉碎!

  还你!还你!都还你!厚达一寸的稿子根本无法撕碎,萧音徒劳地撕扯着自己多少个日夜写出来的文章,将残篇扔到神袛脸上,你的云荒、你的子民、你那个沉睡在水底下的大陆!不过是些废纸架构起来的梦,都还给你!

  华丽无匹的房间内,碎纸如雪般纷飞,辟邪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也变了,然而依然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冷冷看着失态的女子:沉音,你这个样子、活像个发疯的泼妇。

  被那样的语气愣了一下,萧音看着脸色铁青的辟邪,忽然纵声大笑起来:不错,你吃惊了?这些年来你要我看天文地理古今中外、要我沉下心来代入另外一个时空可我本来就是个小太妹,本来就是!我不过在忍受,忍受十年的契约!你以为你真的改造了我、买断了我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买断你的灵魂。我只是要借助你的天赋。辟邪脸色慢慢苍白,看着纵声狂笑的女子,不过,既然你一直在压抑自己,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契约可以提前结束,你不必再忍受。我送你回去。

  萧音忽然怔住,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对,送我回去,在我没有发疯之前!

  她拿起下午艾美写的那几张稿纸,放在眼前静静地看别人的故事无法引起她头颅中的痛苦,看着看着、纸上一页风云变,仿佛千年的云荒再度活了起来。

  这个早已沉没的虚幻国度,一直只是靠着织梦者的力量延续。

  厚厚的稿纸散落一地,那些梦的碎片在灯下泛出淡淡的冷光,仿佛十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地残雪。辟邪就站在这个破裂的梦里,对着因为失去记忆和思维能力而绝望愤怒的萧音十年飘忽如一梦,在神一眨眼的时间里、凡人便已经衰老?

  他想说什么,然而墙上的挂钟陡然敲响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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